没有了你，三年的时候---致我的爱人

没有了你，三年的时侯（文字版）

———致我的爱人

 

在初冬这个寒衣节寂静的夜晚，盯着手机屏幕上早就写下的两行标题，喊一声你的名字，倾刻间，心欲碎，气欲绝，泪成河。没有了你，没有了你，真的没有了你。再次捡拾起这些文字，是在一阵嚎啕大哭之后，就那样让自己沉浸在声嘶力竭的嚎啕中，让自己自内而外彻底地崩溃一回。之后，静下来，我知道相思入骨，要和血和泪和命去写每一个字，手边摆了速效救心丸。今天，亲爱的，我要和你同在。

（一）

在三年前的那个寒冬里，你就那样突然的、决绝的离开了我，离开了所有你爱和爱你的人。从此我的魂魄无处安放。那么多的日日夜夜，我只是拼尽全力关上岁月的门，不敢回望，然后疯狂地向前奔跑，才渡过生关死劫。至今我没有开始怀念，我以为的怀念是回到过去的某个时空，捡起一点一滴的日常过往___自然你在每一个瞬间每一处所在___扎成一束一束的花，固定在细细碎碎的文字里。但我做不到亲爱的，因为刚要回头，身还未动已是心肝碎裂、血流如注。我可能要轻飘飘的散了。去甲肾上腺素、多巴胺、皮质醇乱了方寸，血糖血压心率五脏六腑乱了阵脚 ，不得不住院以药物进行强势干预。我心里很清楚，药物最终是救不了我的。我必须做的是拼尽全身力气用尽所有手段，往前跑，往前跑，跑过思念的追随，把思想的周围砌一道墙，再砌一道墙，阻断过去，不能有过去。 让身躯招摇过市，让跟不上的魂魄随意停在不思不想的地方。亲爱的，尽管我很努力很拼命了，但是，虚张声势的墙常常会轰然倒塌。

儿子跟我说，我们都不要想，不要想如果爸爸在会是什么样，只想就是我们两个人，如何过得越来越好。他语气坚定，眼里却分明蓄满泪水。我从此再没说过“如果你在，会怎样怎样”的话。但在某个瞬间，突然被这个念头抓住，或者是一个“你在”的场景快于这个念头而突然呈现：你微笑着，深情地看着我和儿子，满眼的情，满眼的笑，欣慰、自豪，你缓缓走过来，给我一个紧紧的拥抱；猛一回头，在某个节日的聚会上，你独特的光点燃了每个人的激情和内心最深处的一缕诗情，欢歌笑语，情意深长，你总是这样，特有的磁性嗓音、风趣幽默的话语、充满激情的眼眸，会让欢乐与幸福翻倍生长，无人企及……

奔跑着，有些事情是我必须要做的，有些日子是我必须要经过的。

2019年的中元节，第一次一个人坐在你旁边。静静的坐在你旁边。此时我俩相视相伴，我相信是这样的。看着墓碑上你的名字，想着你热烈而深情的目光。想和你说说话，未语泪流。就沉在这样的时光里。

点开儿子在“唱吧”专门为你唱的歌《有一种悲伤》，亲爱的，你听到了吗，儿子的歌声，好听而悲伤的歌声。“有一种悲伤/是你的名字停留在我的过往/陪伴我呼吸/决定我微笑模样/无法遗忘……”

歌声轻轻地流淌在特别的时空里。

碑前摆着的，除了几样水果都是我亲手做的。加了红曲粉的玫瑰花馍，这次配成了夕阳红色，花瓣一层层向外盛开，很形象吧，火龙果面、菠菜面包的双色水饺颜值不错，做的不完美的蛋糕上插了8只五颜六色的小蝴蝶。这束丝网花是我用好几天时间做成的，粉色的玫瑰，黄红色的牡丹，淡绿色的百合，妍妍妖娆的一捧花，花上面飞了两只蝴蝶，一只红色，一只绿色，他们朝着一个方向振翅欲飞。那天做蝴蝶时，铁丝扎破手，鲜血直流，我没有处理伤口，任由血染在了轻纱上，染在了这只蝴蝶的翅膀上。儿子看了我发给他的花蝶及几样点心的照片，感叹说，很精致很用心，老爸能感受到的。

我已经不能为你再做什么，你也不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了。其实你知道，我之前手很笨，从来不会做什么手工，也很难做出精美的菜肴，现在我愿意用尽丝丝缕缕的光阴，编织心心念念的痴情，希望这些写满相思承载无限爱与情的一花一叶一蝶还有我写给你的诗句能飘入你的世界， 你能接收到，你会带着依然骄傲深情饱满的灵魂，带着依然热烈自信侠义的性情，潇洒行走。

庚子年的清明，由于疫情防控原因不能去看你，我写了下面的文字发在了朋友圈。

你站在凡尘世界的尽头，遥望这个庚子年的清明。多少人间温暖，多少旷世悲情。相信你依然会关心这个世界，关心爱你和你爱的所有人，只是你会更放达洒脱喜乐安然。

你站在有限时间的尽头，已经明了我们绕不过的无常，写不出的结局，还有玄杳而诱惑的来世。无论你还是否在意，你曾经走过的四季，依然闪耀灼灼光华，含蕴万般柔情。

我站在庚子清明的风里，遥望你所在的世界。身后一树西府海棠正开得娇柔繁盛，一阵风过，粉红色的花瓣簌簌飘落满地。止不住的泪水和花而飞。

我站在徜徉恣肆的诗歌里，相思化为漫天飞红，飘向你的方向，在天龙山那个象征意义的碑上，层层叠叠，无休无止的披覆，从此，那里成为花瓣堆积的红色山岗……

有个叫英子的才女在《群英诗会》里收录我的这首小诗：

 

庚子清明祭

冷雨轻霜疠未穷，

无缘对面话情衷。

相思若幻飞花祭，

从此松冈独一红。

 

有很多庸常的日子，没有前兆，没有原因，我也会忍不住做岀一些非常举动。那次也是唯一一次翻看我和你的微信聊天记录，听到了你的声音，瞬间泪雨滂沱。天哪，那么有活力，那么有磁性，那么温暖的声音，怎么就这样只停在了手机里，停在了遥远的我再听不见的地方。

那天，我忽然想，拨通你的电话让它一直一直响。充了电，按下了号码。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汗水无端润湿了鬓发。那个再无人接听的电话，响得周遭万物连同空气都碎了。

（二）

亲爱的，才发现，你在，我每天说的话分有用和没用的，你走了，我的话只剩了有用的话。想想原来每天要说多少没用的话啊。我会随口问，我的手机呢？那个煤气卡放哪儿啦？我穿这条裙子还是那条，哪个好？哎呀你看我是不是又胖了？我们吃什么饭？我颈椎难受，我肚子有点疼。我们单位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与我有关你会发表一堆意见，与我无关你会耐心的听我唠叨。

你同样有那么多没用的话。亲爱的我回来了。我走了，你锁好门，你看你，胖的，但吃饭时，又会催再吃点儿再吃点儿。这个菜好吃，嗯这个菜没味。你也会跟我说你们单位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与你有关我会发表一堆意见，与你无关我便做一个很好的听众。

我们常常把那些柴米油盐家长里短拽出来说了一遍又一遍，父母兄弟姊妹长长短短，同学朋友邻里短短长长。每一个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日子，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日子，我们都要至少通两次电话，没什么紧要事，就是问问忙什么，今天回家吃什么饭之类。我打给你恰巧有旁人在时，你会说，我老婆，能有啥事，她没事就爱打电话。语气中听似无奈，心里却是满满的幸福和骄傲，我知道。当我真忙起来顾不上时，你电话就来了：忙什么呢，也不知道打个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你对坐飞机有种特别的恐惧心理，我出差，到达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报平安，偶尔一次疏忽了，不岀一刻钟，你定要确认到了有人接了，才踏实。出差短短几天，你也会打一次长长的电话，特别是喝了酒就说不完，有次和同事住一个屋，你的电话近一个小时不停，我再三说不说了，不是我一个人，你说，那有啥？怕什么呢？继续。同事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其实照样是平平常常的一天。老夫老妻如此，惊呆别人。想想，多少没用的话啊。

那些无用的话才是生活的真性情，才是生动美好的世间真相。在我回味的时候，那是我活着的光芒，那是我的天堂。如今，你不说话了，我也没有了无用的话，写着一些支离破碎的文字。

 

思（次韵元好问《秋怀》）

西风隔岸送箫声，

冷月萦怀漫气清。

树曳寒灯心乍乱，

塘涵瘦影戚犹生。

盈盈缱绻双飞宿，

独独情殇一梦惊。

祈愿托身河汉鹊，

痴桥泣血架幽明。

 

就这样，在挣扎中奔跑着，工作，游泳，写诗、访友、岀游，期待用时间的流水煮淡过去的时光，煮老未来的岁月。三年里，我曾经和儿子去了泰国，又和同事朋友或一个人去过吉尔吉斯斯坦及10多个省市。在行走中感受世界的辽阔无涯与朋友传递的温暖。

就这样，让灵魂在独处和热闹的世界不停地游走。和自己在一起时，会把那些不能言说的柔软或凛冽、真实或迷惑、期待或绝望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晾晒一遍，吸纳暖的光也直面痛的烈，感受存在的虚无与受想行识的纷披无法，感受时间的无涯与分分秒秒从指尖流过。然后写下来。写作是最自由最辽阔最亲密最销魂有时也是最煎熬的独处体验。我努力让自己的灵魂沉没期间，写那些山川风物、世间情谊，也写那些网红打卡地，身边寻常事，只是思想变得深沉，文风变得厚重，动辄便想透过现象看本质，动辄便问人活着到底的意义这样的哲学命题，想到尼采的悲剧之诞生，想一些无边无际奇奇怪怪的问题。

我形容自己的情绪具有很宽的振幅，不同常人，会更深切的感受世间悲与喜，爱与愁。情绪常常抵达振幅的临界点，敏感而多情。再突破恐怕就是精神分裂症了。但我不会的，亲爱的，我想能有这么深切的感受力是命运给我悲剧时附加的一点馈赠吧，只有充分而真实的体味过喜悦与悲伤，我们才有资格说人生是值得活的。姑且认同。

（三）

大家都说你有大男子主义思想，你认，但你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却又与众不同。

你觉得洗衣买菜做饭这些家务活就应该是女人做的事，其实我心里也是认同的，也一直惯着你，想做就做，不做就不做。所以大家对你所谓大男子主义的印象应该源于此。然而我在职业发展中几次大的选择，如到晋中分行工作，之后，又到江苏常州分行挂职交流，你都全力以赴支持我。那时儿子正上初中，虽然我的父母住过来承担了大部分家务，毕竟你要比平日付出更多。好朋友都有几分不太相信，反复问我，你家锁亮真的同意你去挂职交流？这时候，你真的没有半点犹豫。所以你后来在很多场合开玩笑说，是你成就了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爱说一句话，不能让老婆受委屈。你要承担起这个家为我们挡住所有风雨。大概这也是一种大男子主义思想的表现。

有一段时间，我颈椎病严重，过年回到老家，一大家人忙里忙外准备迎接新年。那时，我们住在南木厂平房院子里，要生煤火做饭取暖，一大家人要洗涮打扫做过年的各中肉食，院子里要搭旺火、挂灯笼，总之，所有人都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忙得脚不着地。

一进家门，你就和家人宣布：丁丽君颈椎不好，不能让她干活。其实你的意思是，丁丽君不干活，所有人都不能说三道四，也是告诉我，不要不好意思，就歇着。娘便抿着嘴笑，妯娌们便打趣：看我家亮亮，就会心疼老婆，我们做，歇着吧。你便很满足的哈哈大笑，还很夸张地撸着袖子：我来干我来干。大家就笑着说，快快快起开吧，哪用你呀。

大家都知道，干家务你不行。家人爱说的一个笑话是当年你和面不知道先放水还是先放面，拉个电线、修个水管都有其他更能干的兄弟。上天安排你的角色仿佛就是给大家带来快乐的。

那一年，公交公司上线了第一批公共自行车。那种绿黄相间的让人愉悦的色彩满大街飘了起来。我也要骑一把。没想到，你坚决阻止我，还拉了儿子一起助阵：坚决不能让你妈骑车子啊，她技术不行，看见车和人就慌了，肯定要摔跤。我辩解道，13、4岁上初中的时候，我天天骑着一辆28型有梁的永久牌自行车上学，车大人小，脚蹬子转到最低处时，脚就腾空一截，不也和大家一样，骑了好几年？你却不留丝毫余地：你现在反应变慢了，不行。大概是内心里更愿意接受爱接受这样骨子里的深情，我便听了你的话，再没有骑过自行车。偶尔和别人说到骑车的话题，我就说，我不会。更多时候会补充一句，我家锁亮不让我骑。回想起来，我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溢出来的幸福。

你从不让我一个人开车跑高速，尽管我的车本比你早拿了好几年，尽管我也时常开车、技术不比你差，况且多是回老家交城，高速路段行驶就40公里。你不由分说，不行。所以，几十年，我们一直是同时往返。其实像回老家这样的事在你我来说，就是一定要同行的，即使不开车也不会单独行动。你不让我一个人跑高速，我也没让你一个人跑过。我们形成了这样的规矩：我们都可以开，另一个人一定要坐旁边。当然有过我必须回你又走不开的时候，你就提前几天腾挪颠对，甚至工作撂给别人，说，老婆比工作重要。

（四）

作家鲁顺民说，锁亮这样一个人，在什么环境里都不会把青春的东西磨损掉。他的青春好像是大机器里经过特别加工的一个部件，磨损得很慢很慢。

是啊，青春，这个对人到中年的我们已是很稀缺的词，用在你身上，居然没有觉得夸张，居然是那么贴切。是你的帅，你的笑，你的阳光透亮，你的洒脱不羁，你的激情澎湃，你的智慧才情，恰到好处地把青春写在了生命里。

时尚讲究，喜欢鲜而亮的衣服，是你一直以来的穿衣风格，大概是从大学时代或者更早时候就形成的审美观，鲜而亮，并不是花里胡哨，是色彩要纯度高，清爽干净，要红就红的似火，要蓝就蓝的剔透，不喜欢那种蓝不蓝灰不灰，白不白黄不黄的过度色。20多年前的一天，有位好朋友来家里做客，阳台上正好挂着我洗出的多件衣服。我跟朋友说，你看我和儿子的不是灰的，就是黑的或者这种暗花的，这白的粉的宝蓝的淡紫的，色彩鲜艳的都是我家锁亮的。朋友先是有几分吃惊，接着便哈哈笑起来，这个像王锁亮的风格。你的肤色亮白而满面红光，轻松驾驭各种色彩的服装。岁月如流，从青春走到了中年，服装的色彩一样诠释着你的特有气质。衣服不仅要颜色漂亮，还要讲究品质，这一点你毫不含糊。老大不小了还要赶时髦，季节一换，必要添置新衣服，而且要让自己时时清清爽爽，精精干干，发丝清逸，容光焕发，你的同事都说，没有见过你有一天敷衍。

很多人会觉得这样讲究衣着的人大概是爱虚荣要面子的。可你真的不是。

近些年里你一直开着单位给配的小面包车，大家称作蛋蛋车，而且是已经跑了好多年的车，今天空调坏了，明天转向灯不亮了。我跟你说过几次，咱们院子里只有你开着这样的蛋蛋车，偶尔见到一辆，不是修管道的，就是送瓷砖的。你以后不要开了，咱再买一辆。你却不以为然：蛋蛋车咋了，就我一个人开咋了。你开车速度快，蛋蛋车可能方向盘重，当然是手动档，每每见你左抡右打，手脚同忙，眼神专注，感觉你开车要比别人付出双倍的体力和双倍的热情，又常常把窗户摇下来，看到熟人，便探出头大声的跟人打招呼，竟然有点耀武扬威的感觉。偶尔我也会坐你的车。车虽然不好，车里头永远收拾得整齐干净，那天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你穿了刚买的T恤和长裤，T恤的颜色是瓦蓝瓦蓝的天空色，材质是高支棉加了桑蚕丝的，轻薄而很有质感，长裤是藏蓝色、垂感极好的。忽然觉得这衣服和车太不搭调。我问你，你们这个车如果到二手市场卖能卖多少钱？你说3000块吧。我便笑了，你这短袖都3000多块了。哦，这样说，你穿着5000多块的衣服，开着3000块的蛋蛋车，速度还很快，很张扬。你便朗声的笑，我开蛋蛋车都很张扬了，不能开好车。我说能不能开慢点。好，慢点慢点，你答应着，没走多远，又一脚油门。硬是把蛋蛋车开出了跑车的感觉啊。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开什么车丝毫不影响你身上散发的那种光。一如当年在交城中学当老师时，故意穿了一条膝盖打补丁的松松垮垮的长裤，竟成为时尚的标签。

亲爱的，好想再坐一次你开的蛋蛋车。

这便是你。你的内心和外在一样的鲜明纯净蓬勃。

在各个圈子的同学里，你都是一呼百应。聚会你张罗，谁家有事，你号召同学们第一时间去帮忙。如果哪次活动你不能参加了，所有人都会失望，因为再怎么努力，热度、氛围都赶不上你在的时候。你是那种激情四射还能点燃别人的人。比如唱歌，没有技巧，却唱得穿云裂石、用情至深，感染所有的听者。你最爱唱的歌是《向天再借500年》、《人生第一次》，和我对唱就一定要唱《知心爱人》。比如喝酒，酒量不大，但豪气冲天，重情重义，没有人能阻挡。在喝酒的问题上我用尽所有办法劝戒最终都失败了。

无论在大家庭、小家庭还是亲戚朋友间，你热情开朗，大气担当，说话总是那么坦诚直率，又不乏幽默，所以老老少少都喜欢你。家人有谁生病住院，和医生交流定夺手术的总是你， 父母遇到琐碎家事愁心烦闷，耐心开解思谋办法的总是你，朋友有什么心结难事舍得大块大块时间去共同面对的总是你。

最可贵的是你内心的纯净透亮。和你在一起这几十年，心里是那样温暖踏实。你会把自己完全真实的呈现出来，活得真实坦然潇洒自如，不掩饰不伪装。婚姻里这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亲爱的，我懂你，哪怕你另有所爱，你都会直陈所以，不会去瞒天过海。爱情尚能如此，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坦白相向呢？因了你这样的品格，这份爱，美好而神圣。

（五）

亲爱的，曾经，你我无数次无限的憧憬，我们一起慢慢变老，而且那么肯定，我们的彼此告别，一定是在鹤发暮年。我们对自己生命的时长那么自信，好像自己能做的了主似的。却原来，无常是生活的本质，无常是世界的本质，在无常面前，我们束手无策。

在你最后的日子里，我的脚跖骨骨折未愈，跪了一条腿在床上喂你吃饭（大多时候是兄弟姐姐们喂你的），你推开我手里的碗，说到：能不能别让我这么心疼你。这是你留给我最后的情话。每想此言，痛彻心扉，亲爱的，我希望你真的喝了那碗孟婆的汤，忘记了前尘往事忘记了我，便再不会心疼，否则，你何以面对失去你之后肝肠寸断、悲伤欲绝的我。

亲爱的，三年里，你一定也看到了，那么多的亲人、朋友、同事、同学，以不同的方式表达对你的思念，他们站在或近或远的地方，以最深情的关怀、最温暖的目光、最慈悲的力量，给我指引伴我前行。儿子永远是你我的骄傲。他如此年轻就失去了同样让他骄傲的父亲，在经历人生的极悲极痛之后，他的成长让人欣慰又心疼。工作努力上进，之余，在两年内连续考过国际金融分析师CFA二、三级；他和我之间达成一种独立更强、相依更紧，交流更坦诚更深刻更暖心的默契。最最要告慰你的是，他找到了深情相爱的人生伴侣依心。真的要感谢上天的眷顾，感恩最美的遇见，我曾为他们写一篇散文，题目是《遇见，是彼此的上上签》，表达我的无比欣慰和祝福。还有，依心是因为在朋友圈听了儿子唱给你的那首歌《有一种悲伤》才开始关注这个有几分深沉、几分忧伤、几分幽默的青年的，冥冥之中是你在指引吗？我相信，你和我一样，因这段美好的姻缘而感到满足和富有。

友人和我说，人去三年的时候，开始真正了断前世情缘，进入新的境界，有了新的生命状态，从今往后，再不回望。亲爱的，天地轮回，山高水长，你是我永远不老的情郎！愿你在另一个世界，依然飘逸潇洒，神飞气扬，也相信你会庇佑我、儿子、依心以及所有亲朋今生安然，觉性无限，内心辽阔，处处暖阳！